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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行客此生有缘地狱再见[新闻]

发布时间:2020-11-13 16:24:21 阅读: 来源:袖毯厂家

午夜毒犯

午夜,路上已不见行人。

黎锋走在这条路上,即使不用手电筒来照明,也知道哪个角落里放着煤炉,哪个转弯处有口小水井。这条路,他已走过很多次了,且大多数时间是在深夜,因为在这条路深处的一间破屋里,有为他提供毒品的供货商——大福。他现在手头已没多少存货了,听说过两天市面上的毒品价格还要涨,所以他得赶在涨价前再进点儿货。

黎锋路过一口小水井时,听见前面拐弯处有很轻的“啪唧”声传来,就像有人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而导致水花飞溅的那种声音。可是,一直等他走到拐角的位置,他也没看到预期出现的过路人,也没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。这时,他不禁停下脚步向路两旁看了看,虽然很暗,但他还是隐约看出路边有几棵很粗的老槐树,心想,树干后面会不会躲着某个人?走了几步后,他还是忍不住偏过头用眼角瞥了身后一眼,果然,有个矮小的黑影从一棵槐树后闪了出来,迅速拐过转角。这黑影穿着一件深色连帽衫,帽子兜在头上,全身上下与夜色融为一体,唯独脚下一双发着绿色荧光的运动鞋,在黑沉沉的夜里显得非常醒目。

黎锋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,就到了大福的那间破屋外。破屋是大福的私房,上下两层,大门还是那种破烂的夹板门。从外表看,谁也想象不到这间破屋子的主人竟然是个大毒枭。黎锋按照事先的约定,先重重地敲了一下门,隔两秒钟后再轻轻地敲三下,门内没有任何回应。他又敲了一遍,还是没有动静。黎锋挠了挠脑门,心想,难道大福不在家?可是,他在吃晚饭前已经打电话跟大福约好今晚要来提货的,之前他还从未有过失约的先例=他拨通大福的手机,破屋里立即传来一阵铃声:手机既然在家里,大福岂会出远门呢?

黎锋知道这间破屋还有个后门,于是,他绕到后面一看,门居然是虚掩着的。

“吱扭”一声,黎锋推开门,冲漆黑的房间里喊了一声:“大福,我是老黎,快给我从女人的肚皮上滚下来,老子进屋来了。’

屋里没有声音,只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。

黎锋打开门边的电灯开关,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。

原来,从后门进去是一间厨房,餐桌上放着几盘残羹冷炙和一个空酒杯,一瓶“洋河大曲”喝得快见底了。

黎锋站在桌边大喊道:“大福,你他妈的是不是马尿喝多了?连老子的生意都不想做了。”他边说边走到前屋看了看,没有人,再爬上楼梯来到二楼。推开卧室门,他打开电灯一看,只见大福那肥胖的身躯正仰面横躺在被褥凌乱的床上。他走上前,提起脚对着大福伸在床外的脚丫子重重地踢了一下,叱道:“妈的,睡得贼死,你大门开着就不怕遭抢匪啊?”

大福还是一动不动。

黎锋走过去,正想再抽他一耳光,谁知目光落到他的左臂上,竟然发现一支针管插在他的血管里,针管里已没有任何液体。黎锋惊得一声大叫,再仔细打量大福的嘴角,白沫四溢,很明显是吸毒过量!他赶紧把耳朵贴在大福的胸口听了听,已经没有心跳了。

黎锋站在床边,心惊肉跳了好一阵,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报警。可是,他马上又骂自己太蠢,毒贩子报警,那不是自投罗网么?但是,大福是怎么死的呢?一个喝过酒的人还给自己注射毒品,这不是自寻死路么?大福是一个资深毒贩子,这种低级错误他肯定是不会犯的,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——他杀!这时,黎锋想起刚才在路上碰到的那个黑影,如果那个人就是杀害大福的凶手,那他刻意躲开自己的做法就很合理了。

黎锋也是黑道上混的,知道一个毒枭被杀要么是因为钱,要么是因为毒品,不会有别的原因。他弯下腰向床底张望了一眼,以前他每次向大福要货时,都会看见大福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放毒品的硬纸箱。按照他的预想,今天大福的这个硬纸箱里肯定是空荡荡的被洗劫一空了,所以,他不抱什么指望地拖出纸箱随便看了一眼,谁知纸箱里竟然有货!他喜出望外,捧出那些毒品掂了掂,约有一百多克。他张大嘴无声地笑了几秒钟,心想,今天老子被横财砸到脑袋了!

黎锋迅速收起毒品想逃离现场,可是刚到楼梯口,他却停下了脚步,心里又冒出一个念头:凶手既然没有动大福的毒品,会不会也没动他的钱呢?想到这儿,黎锋退回到大福的尸体边,抱着侥幸心理摸了摸他的口袋,居然很幸运地摸到了他的钱包和手机。在接连得利后,贪心大起的黎锋索性在大福家里大肆搜刮起来,很快就搜到两千多元现金和一本“吸毒者通讯录”。黎锋把这些丰盛的战利品打包背上肩,再小心翼翼地用软布擦干净自己碰过的地方,然后退出大福的破房子,静悄悄地逃入黑沉沉的夜里。

潜在客户

对于一个毒贩子来说,掌握足够的客源是关系到生意大小的主要因素。死鬼大福的那本“吸毒者通讯录”对黎锋来说,是笔相当不错的“遗产”,因为大福一死,这些人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他的新客户。

这几天,黎锋挨个儿向那些新客户报告了大福的死讯,并向他们承诺自己的货色比大福的更好更便宜。那些新客户绝大多数愿意与黎锋继续做生意,当然也有少数人不愿意与陌生人合作,其中有个被称为唐先生的客户对黎锋说自己已经戒毒了,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。

可是,黎锋知道,那些所谓的戒毒者,十有八九以后还会重沾毒品,只要有人在这些傻瓜的脑子里不断灌输毒品的概念,从意志上去攻击他们神经里最薄弱的那个点。因此,黎锋不会放弃唐先生这个潜在客户。于是,他对唐先生采用了死缠硬磨的战略,三天两头给他打电话谈论毒品的事儿。

就这样磨了一个多月,终于在一个晚上,唐先生缴了械,开口向黎锋要货了。交货地点约在水木酒吧的后门。

这天晚上,黎锋来到水木酒吧后门。因为交货的时间还未到,他决定先去喝一杯。

走进酒吧,他发现里面的人气很旺。吧台对面的舞台上,一个摇滚乐队在表演。黎锋坐在吧台边,听着那些混乱无比的歌词,笑得肩膀乱耸。他点了半扎百威啤酒,与吧台前那名性感的女调酒师玩起了“猜骰子”的游戏。他发现,这位女调酒师实在厉害,十次里有八次是她猜中,于是,他记下了这个叫瑶瑶的女人。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多来几次和她较量一下,直到让她认输为止。

快到交货时间了,黎锋告别瑶瑶,抓着最后一瓶啤酒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后门。他把身体靠在一个垃圾桶边,一边喝酒一边观察着周围来来去去的那些红男绿女,揣摩着这些爱在巷道深处逗留的人里头有哪些是吸毒者,有哪些是滥淫者。夜色下的世界,人性都有点儿扭曲,但也容易暴露出人的本性,所以,黎锋喜欢夜色,因为他觉得在黑暗里更容易看出人的本质。

酒吧的后门开了,一名长发披肩的年轻人走了出来,黎锋一眼就认出他是摇滚乐队的贝司手。他两手不自然地抱着肩膀,腰背有点儿佝偻,瘦削的脸很苍白,一看就知道他多半有毒瘾。贝司手向垃圾桶方向张望了一眼,犹豫了几秒钟,最后还是向这边走了过来。

“你是野马?”贝司手问黎锋。

“是的,”野马是黎锋的绰号,他才不会傻里傻气地把自己的真实姓名报给客户,“你是唐先生吧?”

“哎,我是。”贝司手说着,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问黎锋,“是在电话里讲的那个价吗?”

“当然。”黎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白粉的小塑料袋,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。黎锋接过钱说:“我的货比大福的便宜不少吧,你在这城里可找不到第二家了。”

贝司手接过小塑料袋,在手里掂了掂,说:“不会缺斤少两吧?”

“保质保量,你放心好了,我要是那么缺德,咒我生出的儿子没屁眼儿。”

“你还不缺德啊?”贝司手不屑地嗤道,“你们这种人就应该被抓到警察局去挨枪子儿,死得越干净越好。”

“得,哥们儿,”黎锋笑了起来,“我这种人死干净了,那你活着也特没劲,是不是?生活啊,本身就够苦了,能让你High的事情实在太少,像我这种为别人提供乐子的人,最应该长命百岁才是。”

黎锋的话音刚落,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:“你在这里干吗?”

贝司手一听,好像吓了一跳,抓着白粉的手闪电般塞进自己的衣兜,黎锋向那说话的女人看去,是那个叫瑶瑶的调酒师。她狐疑地看看黎锋,又看看贝司手。贝司手耸耸肩说:“出来抽根烟。”

“可是你的烟在我这儿啊。”瑶瑶把手一举,原来她手里抓着一包烟。

“呃……我说呢,怎么找来找去找不着了。”贝司手假装看了看手表,“噢,我得进去了,表演要开始了。”说着,他向后门走去。当他经过瑶瑶身边时,瑶瑶忽然把手往他的衣兜里伸去,他赶紧向后一躲,显得很惊惶。

“你又买毒品了?”瑶瑶厉声问道。

贝司手摸摸自己的鼻尖,没有否认。

“你不是向我发誓说,你已经戒了吗?怎么又开始吸了!快把这该死的东西扔了。”瑶瑶激动地扑向贝司手,极力想从他的衣兜里抢出那包白粉。

两人争执了一会儿,突然,贝司手一把推开瑶瑶,辩解道:“瑶瑶,我没办法啊,离开这个东西,我一点儿创作灵感都没了。这些天,我活得像行尸走肉一样,手指开始僵硬,大脑完全处于空白状态,仿佛灵魂出窍了,再这样下去,我还不如死了的好。”

“就算你从此写不出好歌,以后到街头要饭去,也比一天到晚吸这毒玩意儿强上一百倍。”瑶瑶抓住贝司手,流着泪哀求道,“你就算颓废一辈子,我也会跟着你。我不求你有房有车有钞票,只求你别碰这玩意儿。”

可是,贝司手对毒品的依赖性显然比对女人更强烈,他挣开瑶瑶的手,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吧。

黎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吵闹。他觉得这女人真傻得可怜,要相貌有相貌,要身材有身材,找个有钱的男人不难,怎么偏偏就找了个玩摇滚的瘾君子?他见贝司手已进了酒吧,这才转过身准备离开,忽听瑶瑶在他身后冷冷地问:“你是怎么找上他的?”

黎锋没回头,只是耸了耸肩膀说:“闻到的呗,像他这种毒已渗到骨子里的瘾君子,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毒品味儿。”

“你放屁!”瑶瑶哭着喊道,“你这种人怎么阴魂不散,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?他已经够可怜了,好不容易戒掉,又被你勾魂一样给勾上来了!”

黎锋叹了一声说:“是他找我要的,他如果不向我要,我会硬塞给他吗?”

“那他以后再向你要,你就别给他。”

黎锋被瑶瑶这句话逗笑了:“嘿嘿,我不给他,难道他不会去向别人要?这个城里毒品满天飞,他要找个毒贩子还不容易?”他转过身来,郑重其事地劝瑶瑶,“听哥一声劝,找男人就不要找玩艺术的,因为艺术家的意志力都很差?不如你找我吧,我虽贩毒,却绝不沾这玩意儿,床上功夫也不错,虽然不会写歌,但编些黄段子哄哄女人还是游刃有余的。”

瑶瑶对他“呸”了一声,怒火冲天地返回酒吧,

接下来,贝司手向黎锋要了两次货。可是等到第三次提货时,来的却是瑶瑶。黎锋讥笑道:“哦?没想到来的会是你,怎么啦?现在想开了,支持你的贝司手吸毒了?”

“不支持也没办法啊。”瑶瑶垂头丧气道,“他现在准备和唱片公司签约,需要靠这东西来提升状态,写出点儿像样的作品来。我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他对着干,让他没签成合约,他会恨我一辈子的。”

黎锋见她递过来两张百元钞票,摇着头说:“不行,现在市面上这东西很紧俏,还给你这个价,我就亏大了。”

“什么?你想涨价?”

“对,两百五。”

“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?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啊?”

“跟毒贩子讲德等于对牛弹琴,这点你不懂吗?你不要就拉倒,我又没强迫你要。”

瑶瑶显然是不想要,她掏出手机向贝司手解释不要的理由。可是,贝司手对涨价显然并不在意,他更在意毒品是否到手,他们在电话里争吵了起来。

黎锋袖手旁观地看着热闹,觉得这女人一颦一怒都很漂亮。

这时,酒吧的后门开了,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矮小,穿着一套运动衫的男青年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治哮喘的“气喘喷雾剂”,对着口里喷了一下,然后靠着墙咳着嗓子里的痰。他听见瑶瑶对着手机的谈话声,忽然对她招了招手,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白粉晃了晃。

瑶瑶见状,忙放下手机,快步走到男青年身边与他交头接耳。过了一会儿,她把手里的钞票递给男青年,两人银货两讫。然后,他们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。最后,瑶瑶向黎锋翻了一个白眼,扬长而去。

这一切,都是在黎锋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。黎锋眼看着自己的生意被别人抢走,心里气得要死。但是,他不想当着一个女人的面露出自己黑暗的一面,只好尽力忍着。待瑶瑶离开,他阴沉着脸,一步步向那男青年走了过去。他认识这个男青年,名叫龚晓旭,虽然和黎锋在同一块地面上做生意,但两人从未有过什么冲突。而今,龚晓旭竟当着他的面抢生意,如果他还坐视不管,恐怕这家伙以后要爬到他头上去了。

“哥们儿,今天你做这事,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?”黎锋拦在龚晓旭身前,冷冰冰地问道。

“哎,是黎哥。”龚晓旭假装不懂,“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“你别装蒜了,刚才那妞儿是我的客人,你把货卖给她,摆明了是要抢我的客户。”

“啊?那女人是你的客人?对不起,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真的不知道?”黎锋把手重重地搭在龚晓旭的肩上,“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向我这边瞟了一眼,你我都不是瞎子,你抢了我的生意,你说这事怎么办?”

龚晓旭虽然比黎锋矮个头,但他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,并不憷人高马大的黎锋。他伸手拂开黎锋的手掌,昂着头说:“既然你一定要这么说,那我也说一句明白话,大家公平做生意,谈不上抢不抢生意。我的价格公道,她买我的货,你要是不服,也可以把价格降下来抢我的客户啊,你说是不是?”

黎锋不悦道:“你是在跟我讲道理?”

“是啊,黎哥,有理走遍天下,无理寸步难行嘛。”

“好,好,你想讲道理,那我就把道理给你讲个明白。”说着,黎锋霍地一拳打在龚晓旭的鼻梁上,把他打了个仰面八叉,鼻孔里的鲜血直流。接着,他骑在龚晓旭的身上,以自己的体重死死地压住他,然后挥动大拳,雨点般向他脸上落去。起初,龚晓旭还挥着胳膊抵抗几下,怎奈他人单力薄,而且被压在下面使不上劲,没过一会儿,便被黎锋打得满脸开花,脸肿得像只红烧猪头。

黎锋一直打到拳头开始发麻了,才从龚晓旭身上站起来,意犹未尽地又在他的肚子上狠狠地踩了一脚。龚晓旭痛苦地捧着肚子,杀猪般喊道:“哎哟,疼死我了……姓黎的,这笔……账,我……给你……记着,你记着……你死定了!”

“你也给我记着。”黎锋阴狠地警告他,“以后别再让我碰到你,否则,绝不会让你再像现在这样还能喘气!”说完,又向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,才悻悻而去。

接下来几天,那个贝司手再也没有向黎锋要过货,这让他感到有点儿失落。其实,倒不是因为失去了这个客户,而是他没机会再去挑逗瑶瑶了。虽然他可以去酒吧见她,但她对他总是冷脸相向,好像毒品交易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系,而少了这笔交易,他们便再无瓜葛可言,只是陌路人了。

祸劫双至

一天,黎锋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。那人的声音低沉而怪异,说是要购一批数额可观的冰毒。这对黎锋来说,是个很令人兴奋的消息,如果能做成这笔交易,就意味着他从底层小毒贩向毒枭跨近了一大步。当然,他对这笔大生意也不是没有犹豫,毕竟对方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,而这种陌生生意,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危险性。

但是,黎锋本质上还是个要钱不要命的赌徒!任何危险对他来说,都不过是茫茫夜路里的一段路程而已,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样的人生,就没办法去挑拣路的好坏。于是,他决定接下这笔生意!

这天晚上,他背着毒品来到交易地点。这个地方以前是片农田,后来城市加速发展,当地农民争相建起一幢幢楼房以扩大自己的家业。由于缺乏统一规划,建筑群显得参差不齐,且楼与楼之间的距离非常狭窄,甚至有些楼只建到一半,就因资金短缺而成了烂尾楼。黎锋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巷道,觉得在这种杂乱的地方交易给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,于是,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买家的电话:

“喂,你怎么还没来?”买家却用不耐烦的口气问他。

“我已经到了,可是这里的道路状况乱七八糟,我不知怎么走啊。你能不能出来,我们在路口交易?”

“不行,我身上带这么多现金,我不放心在外面乱走,你还是自己过来吧。”

“那好吧,告诉我该怎么走才能到你那里。”

“你找到七合巷的入口,然后沿着巷道向里走,穿过几幢楼就到我这里了。我这幢楼的前面有盏路灯,路灯灯柱上贴着几张招聘启事,你到了后再打我手机。”

黎锋挂了电话,问过几个路人,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不显眼的人口。他向那条深深的巷道看了一眼,巷道边的几幢楼都是烂尾楼,有两幢还用毛竹搭着脚手架。弯弯曲曲的巷道上,没有路灯,黑漆漆的几幢烂尾楼形如狰狞的怪兽,路边、楼廊上到处都堆着各种建材,风吹过来时,巷道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发出门板碰壁的“砰砰”声。

黎锋紧张地扶了扶背上的包,踮着脚尖,小心翼翼地走进巷道里。即使是胆子再大的人,到了这种地方也会心生恐惧,黎锋为了钱可以不要命,但他不想不明不白地受人摆布,心里便多了几分警惕。

他从一幢烂尾楼下走过,又穿过第二幢,当走到第三幢楼边时,听见楼里似乎有“嘎嘎”的微响传出。他抬头看了一眼,楼边有用毛竹搭起来的脚手架,把巷道挤得更加狭窄,想过巷道,要么从脚手架下钻过去,要么从脚手架边侧着身子走过去。黎锋侧身从脚手架边挤过去,倏然听到头顶上有毛竹的摩擦声传来,他紧张地抬头一望,黑暗中看不清上面的具体情况,隐约间只看出在楼顶有个灰白色的东西在移动……

此时,黎锋的第一反应便是把身体靠在墙脚,正当他快速移动脚步想离开这幢烂尾楼时,楼上“哗啦啦”传来一串异响,接着便见一块巨大的水泥板从脚手架上方掉下来,“砰”的一声砸在他的脚尖前。如果他此刻不是贴墙站着,应该已被这块水泥板砸成肉酱了。

黎锋吓得魂飞魄散,抱着脑袋蹲下了身子。这时,又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巨响,许多砖石从高处落下砸在水泥板上,强大的冲力将黎锋震得趴在地上。

过了好一会儿,黎锋听见轻轻的脚步声从这幢烂尾楼的楼梯上走下来,他心里一动,赶紧屏住了呼吸。紧接着,一条黑影从黑暗的门洞里走出来,打开手电筒,将光柱向他所处的这个位置扫过来,似乎想察看黎锋的状况。就在这时,从巷子两旁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,黑影似乎迟疑了一下,转身快速离开了。

原来,巷子周围的居民听到异常响声后,纷纷赶过来了。黎锋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那些人,可曾看到有人躲在这幢烂尾楼里?众人说,这幢烂尾楼已经荒废快大半年了,楼的主人在别的城市里做生意,想等到年底赚够了钱再来继续盖房子。

这时,一个到楼顶去察看情况的居民走下来说:“楼顶上有撬棒等工具,看来这块水泥板是有人从上面推下来的。”说着,他又举起一件小东西,“这个是在楼顶的楼梯边发现的。”黎锋抢过来一看,是一支“气喘喷雾剂”。

经此一事,黎锋顿悟:有人想杀他!

没想到,黎锋刚逃过这一劫,惊魂未定,就遇上了另外一桩棘手的事。

当他拖着疲累的身体往家里走时,发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,萧老大带着两个黑衣大汉正守候着他。萧老大是这一片区里的黑帮头子,凡是在这一带混饭吃的,不管是不是他的手下,多少都得买他一点儿账。

黎锋被那两个黑衣大汉塞入轿车内,萧老大抬眼看了看灰头土脸的他,冷笑一声,问:“你今天钻地道了?怎么弄得一身灰?”

“唉,别提了,”黎锋叹气道,“今天被人暗算了,能活着站在你面前,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。”

萧老大并没显露出很惊异的神情,只是淡淡地说:“最近咱们这块儿不太平,你自己小心点儿,有时候该收敛点儿就收敛点儿。”

黎锋连连称是。

接下来,萧老大一直没出声,只是用那对凌厉的鹰眼紧紧地盯着黎锋。黎锋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,干咳了一声问道:“萧老大今天来找我,不知为了什么事?”

萧老大点了一根烟,猛地喷出一口烟圈,淡淡地说:“就想来问问大福的事儿。”

“大福的事儿?”黎锋心里一紧。他知道大福是萧老大的心腹,此时如果自己稍有不慎,就会惹来杀身之祸,于是,他作出一副惋惜状说:“哎,大福的事儿我听说了,他年纪轻轻遭此不幸,确实令人难过。萧老大你节哀顺变,也不要太伤心了。”

萧老大冷冷地看着他说:“我想听听你对他这桩谋杀案的看法?”

“谋杀案?”黎锋假装倒吸一口冷气,“可我听别人说,大福是自个儿吸毒过量死的。”

萧老大冷笑着说:“这种话只有傻瓜才会相信,我知道你平时和他有生意上的来往,你听他提起过与什么人结过怨吗?”

黎锋摇摇头,说:“没听他说过什么,我和大福也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,事后各奔东西,还没热乎到谈心的份儿上。再说,像我们这种人,得罪的人很多,恨我们的人也多。”

萧老大眼中闪出一丝锐利的冷光,说:“大福死后,警方在他房间里彻底搜查了一遍,没有发现任何毒品和现金。但我知道,大福手里有一批货,所以我断定这是一桩谋财害命案。我现在想弄清楚的是,这批货到底去哪里了?”

黎锋仍摇头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对他来说,此时说得越少越好,说多了难免会出破绽。

“你真的不知道?”

“真的不知道。”黎锋硬着头皮迎向萧老大的目光,“听萧老大这口气,好像怀疑大福是我杀害的?”

“对,你现在有这个嫌疑。”萧老大直说道,“你说你和大福的交情一般,可有人向我报告,最近你把大福的一些客户接手过去了,这倒让我感到奇怪,你是怎么知道大福的这些客户的?大福如果没把你当作朋友,怎么可能把自己客户的信息告诉给你?”

黎锋假装挤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:“哦,你说的是这个啊,这点我可以解释,因为大福身体太胖,最近血压越来越高,他在外面跑生意觉得太累了,所以只想在家里发发货收收钱。可他手里还有好几个老客户,他觉得放弃了可惜,就把那些客户的资料给了我,让我帮他做一下这些客户的生意。当然,这些客户的资料,他也不会白给我,是我花钱从他手里买的。”

在黎锋说话时,萧老大一直注视着他,听他说得合情合理,没有丝毫破绽,便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,用脚尖狠狠地踩灭,然后看着他说:“大福的事儿,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,要是让我抓到杀害他的凶手,那家伙将面临什么下场,我不说你也该知道。你说的理由虽然也算合理,但不能让我完全信服,所以,我还要观察一段时间,你自己好自为之。”说完,他向黎锋挥了挥手,示意他下车。

黎锋钻出轿车,眼看着萧老大三人驾车扬长而去,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。现在,他感到自己四面楚歌,有个杀手躲在暗处想杀他,而萧老大显然对他也起丁疑心。这时,他想到了逃,可是又觉得那样做,岂不是向萧老大承认了自己与大福的死有关?

黎锋魂不守舍地回到家,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天发生的怪事,觉得当务之急,是要尽快找出那个想要杀害自己的家伙。

天桥遗梦

黎锋来到水木酒吧,径直坐在瑶瑶面前的一个座位上,先掏出50元钱点了一杯黑啤。瑶瑶把黑啤重重地往他面前一放,还是像前几次一样冷着脸不与他搭话。

黎锋呷着黑啤,眼看着瑶瑶娴熟地将百利甜酒、威士忌和黑啤调制成可口的花式啤酒。等到瑶瑶稍微空闲的时候,他对她勾了勾手指,示意有话要对她说。瑶瑶虽然不乐意,但也不想得罪客人,只好不情愿地把脑袋凑到他面前,冷冷地问道:“你还想要干什么?”

黎锋笑着问道:“我想问你还要不要货?”

“对不起,没兴趣,”瑶瑶扬起眉毛说,“我有新东家了。”

“哎,你不要可惜了。”黎锋咂着嘴说,“我最近进了批新货,价格比以前便宜了许多。”

瑶瑶眼里闪出感兴趣的光彩,忍不住问道:“你现在的价格是多少?”

“150元。”

瑶瑶“啊”了一声,眼珠子快速地打着转,显然这个价格对她诱惑很大。

黎锋见她动了心,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黑啤,对她说道:“我在后门吸根烟,你要想买的话,可以出来找我。”

他走出后门,等了没多久,瑶瑶便跟了出来。她掏出三张百元大钞,说:“给我两包。”

黎锋从口袋里掏出两包,但没有马上递给她,而是说道:“我给你这么优惠的价格,实际上我自己一点儿赚头也没有了,你总得给我一点儿好处吧?”

瑶瑶警惕地打量着他说:“你想要什么好处?想吃我豆腐还是怎样?”

黎锋“扑哧”一声笑了:“你这个已被人吃过的豆腐,我吃起来也没劲。我只是想问你两个问题,你得如实回答我。”

“什么问题?”瑶瑶紧张道,“太敏感的问题,我会拒绝回答。”

“我的问题很简单,”黎锋看着瑶瑶说道,“你在那个姓龚的家伙那里买过几次货?”

“两次。”

“你从他那里买货的时候,他问过你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吗?”

“问过。”

“你是怎么回答他的?”

“我告诉他:我们以前一直是从一个叫大福的家伙那里买货,可是有一天你找到我们,说大福已经死了,大福的生意由你来接手,所以我们就到你那里买货了。”

噢,原来是这么回事,现在,黎锋知道是谁到萧老大那里告他的状了,原来是龚晓旭。看来,这家伙果真记着黎锋上次痛殴他的仇,跑到萧老大那里去捅了他一刀。想通了这一点,黎锋不禁又联想到,那个想杀自己的凶手会不会就是他呢?他在烂尾楼布置好一个杀人陷阱,没想到却失手了,于是找到萧老大,想借萧老大那把刀来杀了自己。这时,他又想到在烂尾楼里发现的那支“气喘喷雾剂”,好像龚晓旭也用那玩意儿!

黎锋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答案,瑶瑶见他站着发愣,着急地催道:“你的问题问完了没有?问完了就把货给我,我还要进去干活儿呢。”

黎锋回过神来,说道:“你以后一直在我这里取货行不行?”

“你要是一直给我最低价,我当然乐意,就怕你过几天又要涨价了。”

“不会的,我以后肯定给你最低价,我说到做到。”说着,他把手里的毒品递了过去。在瑶瑶伸手接毒品的时候,他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,瑶瑶脸一红,甩手挣扎了一下,一溜烟地跑回了酒吧。

看着瑶瑶惊慌失措的背影,黎锋得意地笑了笑。可是,他并没有趁热打铁地追进去,因为对他来说,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。

这天深夜,龚晓旭做完生意,拖着两条疲惫不堪的腿向自己家里走去。他的家在一个山坡上的老居民小区里,进入小区得经过一座天桥。当他走上天桥时,看见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大个子站在那里,背对着他,正倚着栏杆望着天桥下来来往往的车辆。龚晓旭心想,这么晚了这个男人不睡觉,还站在这里看夜景,是不是脑子有毛病?当他经过那个大个子身边时,那个人忽然向他扑来。还没等他做出反应,便觉得脖子上一紧,一根绳子已经勒住了他。他使劲挣扎着,可是脖子上的绳子越收越紧,让他透不过气来。他被那个大个子顶在天桥栏杆边,一边收紧绳子,一边低声问他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
龚晓旭听出来了,是黎锋的声音,他拼命地点点头。

黎锋把绳子放松了一点儿,龚晓旭总算喘过一口气,惊叫道:“黎哥,你这是干吗?咳咳……我们有话好说啊!”

“有话好说?”黎锋冷笑道,“你到萧老大面前去告我恶状的时候,事先跟我打过招呼了吗?”

“我那次就是一时糊涂,在萧老大面前多说了一些鬼话,你要是因为这个怪罪我,那我让你抽耳光吧,你想抽多少就抽多少,我要还手我是你孙子。”

黎锋再次用力收紧了绳子。

龚晓旭被勒得双脚乱踢。

等黎锋再次松开手时,龚晓旭连声哀求道:“黎哥,我知道错了,下次再也不敢了,你要是不想看到我,那我从此在你面前消失,还有……还有……我家有现金,你放了我,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,求求你了,黎哥……”

黎锋冷笑道:“这么说,你承认你想要我的命了?”

“我只想把你从这块地盘上赶走,但我真的没想要你的命啊!也许……也许是萧老大曲解了我的意思……”

“你还在狡辩。”黎锋用膝盖撞了几下龚晓旭的腰,恨声说,“上次要不是我机警躲得快,就被你活活用水泥板砸死了。你这家伙心忒黑,留着你我睡觉都睡不安稳。”

“用水泥板砸你?等等。”龚晓旭惊叫道,“没这回事……啊……”

黎锋又踢了他两脚,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别以为我没当场抓住你就没事了,可惜你逃离现场时自己没擦干净屁股,把你的‘气喘喷雾剂’掉在现场了。”说着,黎锋伸手从龚晓旭裤兜里掏出一支气雾剂看了看,“对了,就是这东西,一模一样,你再赖也没用。”

龚晓旭哭喊道:“这东西在药店里都买得到,黎哥,我看这是一个误会,你把绳子放开,我们好好谈谈,好吗?”

“我不会和你这种家伙好好谈的,和你好好谈,就是和我自己过不去,我可没那么傻。我们之间只有用一种方式来解决。”

龚晓旭问:“什么方式?”话刚出口,他突然感到自己被黎锋从后面抬了起来,双脚拎离地面,大半截身子越过天桥栏杆。这时,他终于明白这个方式是什么了,惊喊道:“黎哥,饶命……不要啊……”

黎锋用力把个子矮小的龚晓旭推下天桥,接着,便听到桥下传来一连串的急刹车声。他冷笑了一声,快步跑进了茫茫夜色。

灰飞烟灭

黎锋已经习惯在夜色下生活,杀过人后,他的心已彻底沉沦于黑暗。当他睁开眼,眼瞳被窗外的明媚阳光刺得生疼时,他才意识到,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太阳底下走过了,再这样下去,自己恐怕就要转化成吸血鬼了。

这时,一阵手机铃声响起,他抓起电话接听,里面传来瑶瑶的声音:“哎,你在哪儿啊?”

黎锋说:“我还能在哪儿?在自己被窝里。”

“这么晚了,还在睡懒觉啊?我都准备吃午饭了。”

“拜托,小姐,我是夜猫族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有什么事你快说,我还迷糊着呢。”

“我要两包货。”

“行,晚上我给你送过去。”

“不行,我现在就要,马上。”

“现在?我还没睡醒呢,爬不起来啊。”

“那我到你这里来拿吧,告诉我,你住在哪里?”

“我的姑奶奶,你就不能晚点儿要吗?我现在也不方便接待你。”

“没关系,我就到你床边来接货总可以吧?你是一个人住还是和别人合住?”

黎锋眨了眨眼睛,感觉这女人的语气里有股媚味儿。一般来说,一个女人不介意男人正在睡觉,那她多半有其他意思在里面。顿时,黎锋兴致高涨起来,激动地说:“我是一个人住,独门独户,用不着避什么嫌的。”

“那好,你那里有没有煤气?”

“有啊,干吗?”

“你大概还没吃饭吧?我带点儿菜过来烧给你吃好不好?”

“好啊,太棒了。”接着,黎锋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她。

等了两个多小时,黎锋才听到敲门声。

黎锋从床上爬起来向门口走去。他所住的这间房,其实只是一个大房间,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古董书橱。书橱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,将一个大房间隔成了里外两个小房间,里面做卧室,外面摆张小餐桌。黎锋绕过书橱走到门边,先对着猫眼向外看了一眼,确定来者是瑶瑶后,才喜滋滋地开了门。

瑶瑶手里拎着一只鼓鼓的黑色塑料袋,站在门外,嫣然笑着。她举起塑料袋晃了晃说:“给你带吃的来了,饿坏了吧?”

“那当然,”黎锋对她扬了扬眉,语带双关地说,“我浑身上下都饿极了。”

瑶瑶一把推开他,一边向里走一边告诉他一个消息,“我听说姓龚的那个毒贩子,在他小区前的天桥上摔下来给车撞死了,他的死跟你没关系吧?”

黎锋冷笑着说:“他活得不耐烦了,跳桥寻死,关我什么事?”他反手关上门,指着门边的拖鞋说,“你先换双鞋吧。”

瑶瑶一边脱鞋一边说:“看不出你这人干的是肮脏营生,家里倒打扫得一尘不染。”她把脚下的那双球鞋往门边一踢,换上拖鞋,拿着塑料袋向房里走了两步,东张西望地看着房间里的布置。

黎锋确实是个爱干净的人,他弯下腰捡起瑶瑶的球鞋,准备把它放进鞋柜里,突然,他“咦”了一声,把瑶瑶的球鞋凑到眼前仔细打量起来:这是一双耐克牌球鞋,黑色的鞋身,在后跟处有个绿色的耐克钩形商标,商标用的是荧光面料,在黑暗中会发出绿色的荧光。黎锋想起那天晚上去找大福要货时,在路上曾碰到过一个刻意躲开他的人。当时,那个人全身上下都裹在夜色中,唯独脚下发出绿色的荧光,正是眼下这个钩形商标。

黎锋心里一动,那天夜里碰上的那个家伙肯定是杀害大福的凶手,可是眼下瑶瑶穿着的这双鞋,竟然与那人的非常相似,这该不会是个巧合吧!他直起腰,转身正想跟瑶瑶为这个事调侃两句,猛见她从黑色塑料袋中抽出一把榔头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在他的脑门上。顿时,他的眼前一黑,天旋地转……

黎锋被一股兜头的凉意浇醒了。他睁开眼,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他那张铁床的后靠背栏架上。瑶瑶手里拿着一只空茶杯,正冷冰冰地看着他。黎锋摇摇头,想甩去头发上的冷水,哪知头一动,便感到一阵剧痛,看来瑶瑶的那一榔头砸得真不轻。

“你……你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黎锋强笑道,“是想跟我玩性虐待吗?你下手也忒狠了,再玩下去,我非得被你玩死了不可。不行,我不想陪你玩了。”

瑶瑶把茶杯往床上一扔,冷笑着说:“你说得一点儿不错,我是想玩死你。”

“你不会那么变态吧……”黎锋提高了嗓门吼道。忽然,他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,他惊悚地吸着鼻子,问道:“这是什么味道?”

“煤气的味道,”瑶瑶做了个鬼脸,“我把煤气打开了,呆会儿这里只要有一丁点儿的火星,砰——你就可到地狱里去逍遥了。”

黎锋奋力地挣扎道:“你疯了!”

“是的,我是疯了。”瑶瑶点头道,“自从我的男友染上毒瘾后,我就开始疯了。我恨你们这些家伙,总是阴魂不散地盯着他,翻来覆去地用毒品去诱惑他,把他一次次地拖下水。有好几次,他把毒都戒得差不多了,却又被你们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给彻底毁了。你们这些家伙就像害虫一样,全都该去死光光。”

黎锋顿脚道:“要怪也得怪你那男友自己意志不坚定,能怪得了我们吗?”

“怎么不怪你们?要不是你们老用毒品来勾他的魂,他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人不入鬼不鬼的吗?所以,这个世上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毒贩子,你们这种人我见到—个就要杀—个,绝不留情。”瑶瑶说到后来,有点儿歇斯底里了。

黎锋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,生怕她一气之下点爆了这满屋的煤气,只好找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,问道:“这么说,大福是你杀的?”

“没错,是我杀的。”瑶瑶毫不掩饰地点头道,“那天晚上,我去向他买毒品,正碰上他在喝酒,这家伙鬼迷心窍,想占我的便宜,就拿酒来灌我。可是,他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,我会那么容易被他灌醉吗?后来,反倒是他自己喝得快不行了,我把他扶到楼上往床上一扔,正好看到有一针筒的海洛因,大概当时我身体里的酒精在作祟,令我忽然产生了想杀他的念头。于是,我把那筒海洛因全都注射进他的静脉里,我知道,就算是头牛也扛不住这一针筒的毒性,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眼皮底下咽了气,心里非但没有害怕,反而有种兴奋感。我以为我那男友会因失去毒品来源而戒毒,刚开始他也确实努力着去戒了一段时间。谁知,后来你又出现了……”她眼里闪着冷厉的光芒,看着黎锋说,“大概你和姓龚的都没有想到,碰上我就等于碰上了你们的死神。我既然已经杀过一个毒贩子,就不在乎再杀第二个、第三个。你们两个争着跟我做生意,简直就是在争着跟死神做交易。可笑的是,你们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。”

黎锋惊异地瞪大眼睛说:“我想不出龚晓旭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
瑶瑶忽然咧开嘴,诡异地笑了起来,说:“当然有关系,他的死还不是因为我的一句话,还有一支‘气喘喷雾剂’。”

黎锋倒吸一口冷气,疑道:“你说什么?我听不明白。”

“你这人怎么到现在脑子还没开窍啊?”瑶瑶用力揍了黎锋的脑袋一拳,“你还记得有一次在一幢烂尾楼下,你险些被一块水泥板砸死的事吗?其实,那次在楼顶上把水泥板向下推的人是我,那次我就准备杀死你了,只可惜你运气好,躲过了那一劫。”

“什么,那个推水泥板的人是你,不是龚晓旭?”

“对呀,当然不是他。当时,我多留了一个心眼,在现场扔下一支‘气喘喷雾剂’,因为我知道你和他之间有嫌隙,我得抓住一切机会挑起你们之间的争斗。所以,我在向他购买毒品时,刻意向他提起我以前是大福的客人,你不知用什么手段从大福手里得到了我的信息。当时,我的话里就暗示着你有可能是杀害大福的凶手。,当然,我猜他肯定会利用这个信息来报复你。,你看我多聪明,向你点把火,给他浇点儿油,你们之间的火就这样熊熊燃烧起来。我想,他不会平白无故地跳桥吧?你是不是帮了他一把?嘻嘻……”

黎锋恍然大悟,眼里几乎喷出火来,怒道:“你这个贱人,竟敢使这么阴毒的损招,我要把你千刀万剐!”

瑶瑶感叹道:“你这个愿望大概得等到下辈子了,因为这辈子你没有多少时间来折磨我了。”说着,她转身向书橱前面走去,边走边得意地说,“我看我得离开了,再呆下去我会被这煤气熏晕的。我会在你房间里留下一个定时点火器,再过一刻钟,这个点火器就会自动点火,到时候,你和这里的一切都将化成灰烬。”

黎锋眼见她走到书橱的前面,忽然提起右脚,使尽全力猛踢到书橱上,高大的书橱被踢得轰然向另外一边倒了下去,顿时,把毫无提防的瑶瑶压倒了。这个书橱是黎锋家祖传的,用料十分考究,非常沉重,瘦弱的瑶瑶被压在下面,一时之间竟挣扎不出来。

这时,黎锋开始奋力挣动双臂,意欲在短时间里挣脱捆住双臂的绳索。瑶瑶也在书橱下使劲挣扎着,想在对方挣脱之前逃出险境。毕竟黎锋的力气更大一些,眼看着他手臂上的绳索有松动的迹象了,他一边动作,一边对瑶瑶咬牙切齿地吆喝:“你这小毒妇,呆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!嘿嘿,你放心,我不会马上杀了你的,我要把你绑在我的床上,没日没夜地折磨你,直到我对你再没兴趣了,才会一刀一刀地活剐了你,然后把你的皮肉扔到大街上去喂狗……”

瑶瑶好不容易从书橱下挣扎出上半截身子,可是她的双腿被书橱后的挂钩给卡住了,怎么挣也挣不出来。这时,她见黎锋已从绳索中挣脱了一只手,正伸着手指在解另外一只手上的绳索,她苦笑一声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,对黎锋喊道:“嘿,你看看这是什么?”

黎锋闻声向瑶瑶看去,瞪大眼睛惊呼起来:“不要……”

瑶瑶惨然一笑,说:“也许咱们此生真的很有缘!好吧,地狱里再见!”说着,她按下打火机,一团火苗蹿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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